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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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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學委遲疑了一下, 沒好意思問這麽勁爆的問題,她看向裴釗,“你喜歡的女生, 你向她表白過嗎?”

裴釗點頭, “嗯”了一聲。

夏澄眼睫輕顫, 震驚程度不啻於乍一聽到他那句諷刺, 五臟六腑像被巨石猛烈撞擊了一下。

瞬間血肉模糊, 沒有一處不疼。

過去的大半年,她以為已經走了出來, 這一刻, 卻發現她仍停留在原地, 只是聽說他有喜歡的人,曾親口表白過, 都讓她難以呼吸。

原來, 他也會認真對待一個人, 也會好好表白,只是這個人, 不是她而已。難道就因為她靠近他時動機不純, 就要付出代價嗎?

夏澄臉色有些蒼白。

秦曠使勁兒捶了一下裴釗的肩膀, “靠, 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瞞得夠緊。”

秦曠倒了杯酒, 推到了裴釗面前,腦門上寫著“自己看著辦”幾個大字。

裴釗端起酒杯, 一飲而盡, 眉頭都沒皺一下。

游戲仍在繼續,接下來輪到了白欣然, 她只輕輕一撥,想對準裴澤,結果瓶子繞過裴澤、趙雪,指向了夏澄。

白欣然抿了抿唇,有些懊惱。

夏澄垂著眉眼,仍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膚色白皙,卷翹的眼睫在眼皮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精致得像個瓷娃娃。

白欣然心中覆雜,“小橙子,你選什麽?”

夏澄有些茫然。

見酒瓶對著自己,才恍然回神,眾目睽睽之下,夏澄並不想袒露自己的秘密,幹巴巴地說:“大冒險。”

不知道是誰吹了聲口哨。

趙翔也笑,對白欣然說:“別放水啊。”

白欣然沒想放水,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裴澤身上,總覺得他和夏澄之間好像有點不一樣。

她實在煩夠了這種整日猜測的感覺,就仿佛有一把劍懸在頭頂,要掉不掉的,她一狠心,直截了當地說:“小橙子,你選個異性親吻一下。”

她話音一落,尖叫聲瞬間掀翻屋頂。真心話大冒險的有趣之處就在這裏。

“欣然你要不要這麽猛!”趙雪拍桌,“哈哈哈,這個劇情我喜歡,小橙子,快,選一個!”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小橙子,快選快選。”

“說不準等你選完,今天直接成一對。”

夏澄尷尬地坐在位子上,一時沒動彈。

宋悠擔心地看了她一眼,白欣然怕宋悠出頭,對夏澄說:“不能臨陣脫逃啊,玩游戲就要有玩游戲的精神,選吧。”

紀律委員也跟著催,“小橙子,趕緊的,選一個。”

夏澄站了起來,目光掃過眾人。

大家都在看熱鬧,唯獨裴釗窩在沙發裏,一雙眸漆黑深邃,沒什麽情緒,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時,夏澄心尖顫了顫,別開了臉,目光落在了裴澤身上,就他目露關切。

夏澄站了起來,朝裴澤走了過去。

她太過緊張,白皙的面龐爬上窘迫,像極了害羞的模樣,有燈光投射在她身上,她秀眉如畫,眼睫卷翹,泛紅的側臉在光暈下,似真似幻。

她沒看到,在她走向裴澤時,有人也站了起來,裴釗直接離開了包廂,將室內震耳欲聾的起哄聲拋在了身後。

夏澄不好意思對裴澤笑了笑,有些尷尬,“抱歉啊。”

捕捉到這一聲道歉時,白欣然耳尖微動,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罵自己蠢,這麽一來,豈不是成了他倆的助攻?

裴澤搖頭,瞧見了裴釗離開的身影,雖然不清楚,她和裴釗是怎麽回事,裴澤還是解圍似的沖她遞出了手。

男生們開始起哄,“遞什麽手啊?班長,你是不是男人?趕緊的,將腦袋湊上去。”

裴澤笑罵了一句,“滾,是男人就少起哄。”

陳冬耀:“嘖嘖嘖。”

瞥見小橙子窘迫的模樣,趙雪拿碧根果砸他,“嘖什麽,班長這是有君子風範。”

陳冬耀不滿,半晌憋出一句,“整日就聽你吹班長,就不能換個人吹。”

“要你管。”

趙雪又從盤子裏拿了一個,還想繼續砸,裴澤笑了笑,按住了趙雪的肩膀,“行了,別總欺負他。”

趙雪輕哼一聲,“誰欺負他了,還不是他欠打,我這叫除暴安良,我幫你,你還說我。”

“好好好,我的錯。”裴澤舉手投降。

趙雪孩子氣地將碧根果丟在他身上,將兜裏的創可貼掏了出來。裴澤忍俊不禁,將碧根果遞給了她,“別浪費。”

趙雪接碧根果時,眼疾手快地將創可貼貼在了裴澤手背上,室內光線暗淡,除了夏澄就離得最近的白欣然和紀律委員瞧見了她的動作。

兩人識趣地沒吭聲。

趙雪剝開碧根果,一分為二,自己吃了點兒,剩下一些塞到了夏澄嘴裏,沖夏澄眨了眨眼。

夏澄一怔,對上趙雪狡黠的目光,心中一暖,她低頭在創可貼上輕輕落下一吻。

輕到幾乎感受不到她的動作。

趙雪滿臉得意地湊到班長耳旁。她壓低聲音,跟他咬耳朵,“我這算挽救了你和小橙子的清白吧,有獎勵沒?”

女孩溫軟的氣息,落在裴澤耳廓上,半個身體都趴在他肩膀上,沒骨頭似的。

裴澤身體一僵,偏頭時,對上了她剔透狡黠的眸。

周圍的起哄聲,有一瞬間的失真,裴澤喉結發緊,幾乎不知道怎麽發出的這一聲,“有。”

趙雪滿意了,又坐了回去。

她小小的身體,窩進沙發裏的那一刻,裴澤不自在地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大家還在起哄,說沒聽見聲響,讓小橙子再親一下,沒幾人人留意裴釗,就秦曠盯著他寂寥的背影多看了眼,捏了捏聶飛陽的手臂,小聲說:“他真被小橙子拒了?”

聶飛陽搖搖頭。

秦曠只覺得今天玩得似乎有些大了,一時有些懊惱。

他之所以提議玩真心大冒險,不僅是好奇裴釗和夏澄的事,主要也是想幫裴釗一把。

在他心中裴釗哪樣都好,根本沒女生能拒絕他,如果有,肯定是有什麽誤會,小橙子之前那麽關心他,不可能討厭他。

他想助功一把。

誰知道白欣然橫插一腳,夏澄直接選了裴澤。他揉揉太陽穴,嘟囔了一句,“原來小橙子喜歡班長啊。”

雖然他跟裴釗才是兄弟,卻也說不出裴澤哪兒不好,裴澤溫文爾雅,成績又好,一直是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

阿釗真是遇見對手了,還是自己的親哥哥。

艹。

這都什麽事?

夏澄已經坐回了原位,她眉眼低垂,一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室內的尖叫興奮好似都與她無關。

好不容易熬到游戲結束,她才發現裴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夏澄眼窩發酸,甚至有些氣自己為什麽這麽不爭氣,就算他有喜歡的人又怎樣,早就跟她沒關系了。

同學們唱歌時,她想出去洗洗臉,清醒一下,宋悠也站了起來,說:“我陪你一起。”

走出包廂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小了些,撲面而來的還有一陣熱浪,六月份的北城恍若烤爐,大晚上的也沒什麽風。

兩人往洗手間走時,在走廊盡頭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少年長身玉立,月色灑在他俊秀的側臉上,他眸色漆黑,頭發略顯淩亂,頹廢中有種漫不經心的迷人,腳下丟了好幾個煙頭,也不知道抽了多久的煙。

宋悠不自覺攥緊了夏澄的手。

夏澄嗓子發堵,也死死攥住了她,裴釗轉過身時,兩人都不自覺繃直了背脊。

裴釗的目光劃過宋悠,落在了夏澄身上,像深山中的孤狼,目光鋒利又危險。

夏澄眼睫顫了一下,沒有看他,她挽著宋悠進了洗手間,宋悠松口氣,跟夏澄說了一句,“他一個學生,氣場怎麽這麽強?”

夏澄搖搖頭,克制著不去想他悲慘的遭遇,從此以後這個人再與她無關,她洗了把臉,略清醒了些。

宋悠煩躁地說:“剛換一個多小時,竟然又該換了,估計喝了飲料的緣故增多了,澄澄,你去我包裏幫我拿一下衛生棉吧。”

夏澄點頭,“好。”

走出洗手間時,夏澄不自覺瞥向走廊盡頭,那裏已經沒了他的身影,覆雜的情緒尚未退去,身後傳來一道低沈悅耳的嗓音,“找我?”

夏澄耳根一麻,心臟重重一跳,轉頭時,對上了裴釗幽深的眸,他也剛洗了把臉,頭發略有些濕,有水珠順著下巴,往下淌,劃過他凸起的喉結,沒入了衣領中。

夏澄飛快挪開了視線,“沒。”

夏澄扭頭就走,裴釗雙手插兜,也走了出來。傅錦初離開北城後,裴釗和裴澤有過一次短暫交流,是裴釗主動問的,少年驕傲如斯,卻頭一次主動暴漏自己的心事,問裴澤對夏澄什麽意思。

夏澄表白時,是他不夠磊落,橫插了一腳,如果裴澤也對夏澄有好感,他不可能再拋下自尊,往上貼。

裴澤對夏澄有欣賞,有敬佩,唯獨沒有喜歡,早在第一時間,他就發現了夏澄對裴釗的與眾不同,他回答得很坦誠,“我和她就是朋友,你喜歡就追。”

這也是夏澄走向裴澤時,他沒一氣之下,直接離開音浪的原因。

裴釗不緊不慢綴在夏澄身後,遠離衛生間後,他才喊她一聲,聲音微微啞,“夏小橙,是不是非裴澤不可?”

這一聲低低的“夏小橙”,恍若裹著糖漿的毒藥,腐蝕著她的心臟。

時間都好似定格了一般,唯有難過在肆無忌憚地流淌。

夏澄不自覺停了腳步,安靜柔美的臉龐上有一瞬的掙紮,她閉了閉眼,再開口時,臉上的悲傷也被壓了下去,“我叫夏澄。”

嗓子又幹又澀,聲音卻是堅定的。

他都有喜歡的人了,問這話,還有什麽意義?難道不知道會讓她誤會嗎?

這一刻,她甚至有點討厭他。

有喜歡的人,為什麽還來打擾她。

她沒回頭,賭氣般拋下一句,“就算不是裴澤,也不會是你。”匆匆回了包廂。

裴釗身形一僵,猶如墜入了萬丈深淵。

等夏澄再出來時,他已經離開了,夏澄松口氣,將東西遞給了宋悠,宋悠出來時,盯著她失神的模樣,多看了一眼,嘆口氣,“哎,我陪你出去轉悠一下吧。”

夏澄這才回過神來,“謝謝了,我沒事,你也該回家了。”

宋悠看了眼時間,無奈地揉了揉眉,“啊,好快,九點多了。你什麽時候走?”

“我和你一起回。”

*

翌日,又是個晴天。

北城的夏季,日頭格外曬,總將人烤得臉頰通紅,知了也不知疲倦的叫著,在這個心煩氣躁的季節,大家完成了估分。

夏澄估的分數在723到730左右,以她的成績,能填最好的中醫藥大學。

填報志願前,林希將夏澄約了出來,打算給她買些衣服,商場內空調開得足,一進門,涼意撲鼻而來,夏澄又覺得活了過來。

逛完三個店,夏澄就累了,林希找了個咖啡館,給夏澄點了杯奶茶,自己要的果茶。

夏澄剛喝了一口奶茶,就聽媽媽問了一句,“確定要報考中醫藥學校嗎?”

林希今天穿了一襲淺藍色長裙,妝容很精致,開口說話時,也不緊不慢的,壓迫感並不強。

夏澄了解她,一個“確定”已經表明了她的立場。

夏澄心中不由一緊,奶茶也不喝了,“媽媽不希望我學中醫?”

林希靠在了椅背上,語重心長地說:“就發展前景看,學西醫出來後就業機會更多,現在中醫院許多科室都已經轉型,中醫科保留的很少,如果你只是想當醫生,我覺得學西醫可能會是更好的選擇。”

夏澄明白她的意思,“媽媽,其實中醫也很厲害,西醫沒傳進國內時,咱祖祖輩輩都以中醫治病,中醫並非網上說的是巫蠱之術,也並非偽科學,有它獨特的魅力,不是西醫能取代的。”

夏澄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認真,想讓她了解得再多些,“中醫藥文化同樣博大精深,也是民族文化的瑰寶。現在中醫也在進步,爺爺治病時,也不是一味地開中藥,發燒的患者他會開退燒藥,也會開抗生素,可以取其精華。”

她提起爺爺時,眼睛都亮了幾分,帶著顯而易見的孺慕和崇拜,“奶奶當時出車禍,醫院好幾個醫生都建議她截肢,是爺爺保住了她的腿,通過不斷地針灸治療,奶奶的腿也逐漸有了知覺,現在拄著拐杖,還能走兩步,通過針灸還能治好失眠、嘔吐等病癥,推拿同樣很厲害。”

夏澄試圖從實際出發,說服她,“媽媽,□□都在扶持中醫藥事業,也提出過一些方針,新聞上都有的。”

她說得有理有據,沒有因為被否定就急躁,而是耐心地舉例子,擺事實,不得不承認,夏銘易將她教得很好。

林希欣喜於她的成長,也為她感到驕傲。

她摸了摸夏澄的腦袋,笑了笑,“你如果想學,媽媽會尊重你的意見,也不會阻攔你,不過,作為過來人,我還是要提醒你,中醫也好,西醫也罷,學業壓力都很大,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以後工作了也會很忙碌,當然成為醫生後,你也能幫助很多人,有弊有利,你考慮好了嗎?”

夏澄鄭重點頭,“我考慮好了,媽媽,我不怕吃苦。”

“那就去吧,報你想學的學科,媽媽尊重你的理想。”

夏澄松口氣,“謝謝媽媽。”

“這有什麽可謝的?我之前喜歡攝影,剛開始你姥姥其實一直不支持,覺得攝影是不務正業,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學了,因為我喜歡,這一生,其實挺短,媽媽覺得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件很珍貴的事。”

林希很少這樣長篇大論,她喝了果茶潤了潤嗓子,繼續道:“何況你已經成年了,也有資格為自己做主,只要不怕吃苦,不怕累,媽媽相信,再窄的路,你也能走寬。”

母女倆很少這麽推心置腹的聊天,夏澄還是很感動,畢竟,不是誰都有這麽開明的父母。

哪怕她和爸爸沒能給自己一個完整的家,他們對自己的愛,卻不比任何父母少,兩人都在努力給她最好的,也願意尊重她的選擇。

方悅在選擇專業時,就遇到了阻礙,她最初喜歡畫畫,她父母覺得畫畫不靠譜,不讓她學,她想學設計,父母還是不允許,覺得女孩,當老師更好,所以要讓她報教育學。

她試圖跟父母協商,結果以失敗告終,好多學生都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喜好和專業,包括宋悠也在母親的建議下,報了會計學。

填志願時,夏澄如願報了北城中醫藥大學,宋悠去了民大。趙雪喜歡大海,一直想去南方,她報了南理工,好多人都佩服她的勇氣,一個人跑那麽遠。

填完志願時,趙雪喊上了夏澄,說:“咱們幾個再聚一下吧,班長後天要回南陵了,以後估計就見不到了。”

縱使不舍,離別也已經悄然降臨。

夏澄點頭,“他報的什麽專業?”

趙雪聲音也有些低落,直到這一刻,才明白高中畢業意味著什麽,“心理學專業,也在南方,但是離我很遠,離南陵近一些。”

幾人在花壇前集合,陳冬耀拍了拍裴澤的肩膀,說:“今天晚上就當替你餞別了,趙雪兒和老吳雖然選了南方的學校,好歹都是北城人,每年都能回來,我們想聚還有機會,你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來北城一次。”

他這麽一說,大家心中都有些不好受,趙雪瞟他,聲音都不如以往有精神,“幹嘛搞這麽傷感?又不是見不到了。”

話雖如此,一想到以後很可能真見不到,她也蔫了起來。

見她耷拉著小腦袋,裴澤心中不由一動,“寒暑假有時間時,你們可以來我這兒玩,我學校離迪士尼挺近,到時帶你們去玩。”

趙雪眼睛亮了亮,一下恍若打了雞血似的,又興奮了起來,“好呀,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可得好好招待我們,我們幾個就悠悠去過迪士尼,小橙子也沒去過。”

宋悠笑了笑,“我雖然去過,也可以去第二次。”

趙雪雙眸彎起,笑容燦爛,“那就一起去。”

因為這個約定,離別的愁緒散了大半,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的,吃完飯八點多,夏澄她們三個住宿生又返回了學校,打算收拾一下被褥,以後就不用來學校了。

教室裏燈火通明,高一、高二的學生還在上晚自習,操場上也有幾個高三的男生,在打籃球。

趙雪嚷著吃多了,想去操場散步,宋悠也說:“那就散會兒吧。”

夏澄沒意見,三個女生手挽手朝操場走去,剛靠近就瞧見好幾對散步的情侶,一個個都拉著小手,趙雪眼巴巴看了幾眼,“嗚嗚嗚,我怎麽就沒個愛我的男朋友?羨慕儲凱和周小昕,愛情學業雙豐收。”

宋悠仍是最理智的那個,“羨慕啥,像他們這樣的畢竟是少數,多的是因為早戀成績下滑考不上好大學的,到了大學再找不是更好,全是和你一樣優秀的。”

趙雪成功被安慰到。

幾人繼續往前走,趙雪扯了一下她們的手,壓低聲音說:“臥槽,看臺第一排,坐著的那兩個是不是裴釗和四中校花?”

夏澄心中一緊,忍不住看了過去。

確實是他們倆。

鄭嘉音仍是短袖短褲,那雙大長腿在路燈下格外顯眼。

裴釗穿運動衣,腳下踩著個籃球,手裏還握著一個礦泉水,正在喝水,他喝完擰瓶蓋時,不知道鄭嘉音說了句什麽,他偏頭看了過去。

因隔著幾十米,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麽,卻能看出他們之間的熟稔,畢竟是打小的交情,面對她時,裴釗也沒那麽冷漠。

趙雪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裴釗喜歡的那個女生,不會就是鄭嘉音吧?感覺他倆好般配啊,真的是郎才女貌。”

夏澄自虐般多看了幾眼。月明星稀,被燈光籠罩的操場上,他和喜歡的女孩,並肩而坐,畫面說不出的唯美。

夜風吹到臉上,夏澄不由挺直了背脊。

月光下她白皙的面容,精致漂亮,眼神卻有些空洞,心頭一陣灼燒,說不清是難過還是釋然。

她的暗戀中就像一株卑微的小草,頑強地想要開花,熬到了寒冬,卻枯萎在最熱的夏季。

恍惚間,夏澄又想起與他的第一次碰面。他坐在單桿上,睨著她,漫不經心地輕嗤,“聲音大點,就要哭鼻子,真找個這樣的,給自己找個祖宗伺候嗎?”

她落荒而逃,窘迫又尷尬,卻從未想過,他早在初見時,就對她下了定義。他那樣驕傲、那樣意氣風發的一個少年,怎麽允許自己看上她?

她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清醒。

操場上不知道哪個男生唱起了歌,沒有音響,沒任何伴奏,只有撕心裂肺的嘶吼:“你應該大聲說拜拜

就算有眼淚流下來

這一段心碎神傷糾纏的愛

就此忘了吧

大聲說拜拜

能勇敢愛就勇敢散

那為愛死過的心總有一天

會再活過來”

趙雪被嚇得哆嗦了一下,“這哥們是失戀了嗎?”

一畢業,大家就要分道揚鑣。

有分手的,有表白失敗的,有考試考砸的,這一段時間,有太多的人不如意。

這位男生,應該是表白失敗了,他唱得忘我,甚至沒在意旁人的目光。

夏澄望著他的方向,輕聲說:“不,是解脫了。”

她也該果斷一些,跟這段沒有結果的糾纏說再見,並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有個圓滿的句號。

她年少所有的悸動都埋藏在這個夜晚。

至於裴釗,最好永遠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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